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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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馬車一個搖晃，宋涼險些摔倒。
“怎麽回事？”宋涼撩開車簾，看到了一個躺在路中間的以上襤褸的乞丐，“怎麽就撞到人了？”宋涼心急的走下馬車，侍衛解釋著這個人是突然沖出來的一邊阻攔宋涼。
“讓開！”
“王妃，這個人很蹊蹺。”
“你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一個被你們撞到躺在地上的可憐人嗎？我委實不解了。”
侍衛為難的退開，依舊謹慎的註視著自家王妃的行動。
宋涼手指搭上那個乞丐的手腕，脈細平穩，微微松了一口氣，“小兄弟，醒醒，路上涼，我送你去醫館。”
“唔。”乞丐幽幽醒轉，目光明亮，汙臟的臉上有一種類似於驚喜的表情。
“小兄弟，你怎麽樣了？”不知為什麽，宋涼忍不住想關心這個落魄的乞丐。
“沒事沒事，這位姐姐，你可以扶我起來嗎？”乞丐看起來很有禮貌，侍衛卻不滿了，作勢上前，被宋涼的眼神制止。
“慢點。”宋涼扶起乞丐，那個乞丐感激的一笑，“小兄弟，你真的沒事嗎？我可以送你去醫館的。”
“不用不用，我只是困了走到路中間就忍不住躺下了。這位姐姐，你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乞丐一溜煙跑到巷口的乞丐中躺下，對著宋涼招了招手，宋涼忍俊不禁。
“看來他沒事，我們走吧。”
“王妃，您。。。是不是要凈凈手？那乞丐汙穢的很。”
宋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淡淡道，“不必了，回去吧。”
坐在車上，宋涼展開手心的紙條，看了一眼，就撕了個粉碎，下車時偷偷扔在了身後，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抹微笑持續到她走進房裏，看到了尊王。獨自面對尊王，宋涼很是膽寒。
“王爺。”
“本王的王妃，還真是菩薩心腸，對乞丐也溫言好語。”
宋涼有些生氣，“你監視我。”轉而想起以自己為中心的短距離範圍內，侍衛一層又一層，嘲諷一笑，“是我小題大做了。”
“王妃身份尊貴，本王總得采取些措施以杜絕某些人不軌的企圖。”
“王爺，宋涼委實不喜歡這樣說暗話，不如您爽快些告訴我，怎樣您才肯放我走？”
尊王眼裏聚起寒氣，“放你走？王妃，不如你告訴本王，為什麽我要放你走。”
宋涼平靜的看著他，“因為我不是玉緋月，因為我不是你的王妃，因為我愛的人不是你。王爺認為，這樣的理由可還充分？”
“你說什麽？”尊王眼裏的寒意幾乎可以殺人，宋涼卻還是不覺的模樣。
“王爺是要宋涼重覆嗎？因為我不是玉緋月，因為我。。。”
“夠了！”尊王一拳砸向桌子，蹭破了關節處的皮，宋涼不忍，掏出手絹包住他滴血的手，尊王把宋涼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宋涼乖巧的一動不動。
尊王輕笑，“怎麽不掙紮了？幾時變這麽安分了。”
宋涼老實的回答，“我力氣沒你大。”
尊王忍俊不禁，“你知道就好。”
“可是王爺，我剛才說得依舊是真的。”
尊王猛的收緊懷抱，已是咬牙切齒，“宋涼，你到底想做什麽？！”
“做我四年前做的事，離開你。”
尊王不可置信的扣住宋涼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宋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王爺可還記得邀您同游朱雀大街的邀請，那是我計劃的一部分罷了。。。”
“閉嘴！”
“我不能再騙你更多了，我。。。”
“我說了閉嘴！”
“王爺，告訴我，你看到的是宋涼還是玉緋月！”
“宋涼，你別逼我！”
“告訴我！”
尊王扣住宋涼的下巴，脖子上青筋畢露，一字一句，“好！我、告、訴、你！”說完狠狠的吻住了宋涼的嘴唇，不給她絲毫驚呼的機會，幾近暴力的掠奪她的芬芳，宋涼使勁的捶打尊王，卻無濟於事，輾轉之間尊王已經把宋涼帶到了床榻上，接下來的事幾乎毫無懸念，宋涼幾乎要絕望了。
“王爺！”宋涼抱著一絲希望可以喚回尊王的理智，但這似乎毫無意義，最好的證明就是宋涼已經半裸的肩膀和滿眼意亂情迷在親吻她耳垂的尊王。
“王爺。。。”宋涼低低喚了一聲，心口一滯，眼睛圓睜，胸口沒有了起伏。尊王很快發現了宋涼的異樣，眼裏的冷靜回籠，看著自己懷裏毫無生氣的人，眼波破碎。
“宋涼，宋涼。”尊王輕輕搖晃宋涼，手指小心翼翼的探上宋涼的鼻子底下，沒有鼻息，尊王幾乎心碎，仍然不敢相信，但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宋涼的胸口又有了起伏，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宋涼，宋涼？”尊王小心翼翼的把宋涼抱在懷裏，不敢大聲，就像是怕驚到枝頭棲息的蝴蝶。
“我不想見你。”宋涼別開了頭，光裸的肩膀讓她覺得屈辱。
尊王愧疚的替宋涼蓋好被子，輕輕說了聲“好好休息”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宋涼抱著肩膀，喃喃著玉無言的名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勇氣。
門外的尊王雙拳握緊，拂袖而去。
一輛黑色的馬車從尊王府的後門離開，馬蹄聲清晰的扣在青石路上，繞了一圈，停在了曾經的慕府的後門。一個面目不分明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擡手叩門，然後無聲無息的走了進去。與此同時，慕府後門斜對著的巷口一個人影悄然離去。
“王爺，若你不打算說些什麽，我想休息了。”
尊王目光冷厲，冷眼看著被吊在眼前的玉無言，他的身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痕，單薄的單衣已經破爛不堪，血汙淋淋，可是就算這樣，他依舊從容，毋寧說是淡漠，什麽都不在眼中的淡漠。
“四年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不和你離開。”
“王爺應該知道，她。。。死了。”
“她沒死，她被紅苕和鬼谷帶走，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王爺，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問。”
“玉無言，你們把本王當傻子嗎？”尊王抱著胳膊，“四年前，你們有機會銷聲匿跡，她卻派人邀請本王同游朱雀大街，這應該破壞了你當時的計劃，然後，她就死在了摘星臺上。”
“是她的主意？同游朱雀大街？”玉無言似乎被觸動，眼裏盛滿了深深的哀傷，然後他笑了，無奈的笑，“王爺，若你對宋涼有一分的憐惜，就不要勉強她。四年前她會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會死。”
“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猜測，在問過鬼谷後，我更加確定，她有那樣的能力知道自己的大限。”
尊王沈默。
“王爺既然見證了宋涼重生，有些事就好解釋多了。七年前，真正的玉緋月死於碳氣窒息，宋涼附身在她的身上，但已經死了一段時間的玉緋月的身體，身體多數器官比如心臟的機能都變得很差，死去的玉緋月靈魂留在這具身體裏，在宋涼離開涼州後漸漸覺醒，加重了這具身體的負擔，她可以察覺，自己的日子不久，所以放棄了和我一起離開。王爺，永遠不要勉強她，她是這世界上最自由的靈魂，加在她身上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束縛，除非她願意，否則都會成為毀了她的利器。”
尊王目光明滅，想起了不久前失去呼吸、失去溫度的人，轉過身背對玉無言，閉上了眼睛。“本王會留住她，如果她沒有心，本王就留住她的人，如果連人都留不住，本王就毀了她，愛她的人，可以一輩子懷念她，卻必定是在痛苦裏。”
尊王沒有聽玉無言的回答就離開了，玉無言抿著嘴唇，臉色蒼白，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目光柔和了起來。
宋涼的房門口。
尊王壓低了聲音，“王妃怎麽樣了？”
“回王爺，”桃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王妃。。。受了驚嚇，不願意說話，奴婢方才服侍王妃睡下了，王妃她。。。似乎難以入眠。”
尊王皺眉，輕手輕腳的走到房裏，撩開層層疊疊的帷帳，終於知道了桃夭說的“難以入眠”是什麽，宋涼呆滯的睜著眼睛，目光毫無焦點，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漂亮瓷娃娃。
尊王走到她床邊，俯□看著宋涼，眼裏是寒霜，嘴角凝著一絲殘忍的微笑，他像和情人在一起那樣喃喃低語，“宋涼，你最好好起來，不然本王會毀了你，毀了玉無言，毀了玉家，或許，還有你的朋友。宋涼你還不願意好起來嗎？我會把他們關起來，天下間最殘酷的刑罰，他們最關心的人，我會一一在他們面前摧殘。宋涼，這樣，你願意醒來了嗎？”
宋涼眉頭一跳，繼而微微蹙起，嘴唇翕動著，好像要說什麽。“你說什麽，本王聽不清楚。”尊王的聲音就像蠱惑一般，宋涼的眼角溢出了淚水。
“我。。。說。。。”宋涼聲沙啞，卻努力的想說清楚，“我說。。。不要。。。傷害。。。他們。”
“那麽，本王想讓王妃光彩照人的出現在天下人面前，王妃覺得可好？”
“好。。。好。。。”
尊王滿意的站直，“那麽王妃好生休息，本王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尊王走了，宋涼掙紮著坐起來，緊緊的用被子包住自己，冷，好冷，明明是盛夏，怎麽還會有這樣冷的夜？
“王妃，您聽，外面可熱鬧了，大家都說您和王爺是天作之合呢。”桃夭滿臉喜色，反而比宋涼更像是要嫁人的人，但她的馬屁顯然拍到馬腿上了。
宋涼微笑，擡頭看了一眼院子裏掛著青色梨子的枝頭，“是啊，大家就是這麽喜歡人雲亦雲。”
桃夭訕訕，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把跪到了地上，“王妃，奴婢，奴婢冒昧，請王妃聽我一言。”
宋涼依舊微笑，“地上涼，臟了衣服還得洗，委實劃不來，起來說話吧。”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請王妃看在王爺一心待您的份上，不要和王爺置氣了。不管王妃要怎麽懲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奴婢可以看得出來，王爺待您真的是極好的。府中至今沒有一位夫人或者側妃，王妃，王爺對您是一心一意的。”桃夭竹筒倒豆子的說完這段話就大氣也不敢出的伏在了地上，王妃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心裏正忐忑著，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眼前，桃夭戰栗，那只手依舊友好的伸著，桃夭不敢置信的擡頭，宋涼眼裏一片清澈，這才惴惴的搭上宋涼的手，宋涼牽著她坐到涼亭裏，自己也坐下，桃夭依舊不安。
“桃夭，你想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桃夭猶疑，宋涼鼓勵的看著她。
“奴婢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那你為什麽要幫著。。。我，幫著我做那些事呢？”
“奴婢，奴婢不敢不從。”
“桃夭，告訴我，幫你取名字的人是誰？”
“是奴婢的爹。”
“想來他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吧？”
“爹他是鄉裏的秀才，前年害病去了。”
“他一定是希望你可以很好，很優秀，至少，很快樂，桃夭，昨日種種就忘了吧，如果可以，撿回你的心願，做一個普通的人，最難，也最幸福。”宋涼有些意味深長，桃夭不知所措的低頭。
“王妃，您。。。”
“沒什麽，就是和你拉拉家常罷了。桃夭，照顧好王爺。”
桃夭跪到了地上，“這是奴婢的職責，奴婢會對王爺和王妃盡心盡力，絕無怨言。”
宋涼搖頭，“隨你吧，陪我在王府裏走走。”
“是。”
宋涼在尊王府裏轉悠著，來來往往都是張羅婚禮的人。
“桃夭，你覺得王爺是什麽樣的人？”
桃夭一臉崇拜，“王爺雄才偉略，尊貴非凡，和王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問你一件事，你可以說兩件，桃夭，買一贈一也委實大方了些。”宋涼眼波流轉，東邊一截圍起來正在休整的圍墻進入視野，一邊還不忘調侃桃夭，桃夭臉紅，宋涼又道，“走，去前邊瞧瞧吧。”
入夜了，宋涼把所有人都趕走了，只叫人送了粗蠟燭進來，說要看書，守在院子外的人見窗戶紙上有宋涼看書的影子就放下了心，留了幾個人守夜。
過了很久，守夜的人無聊開始聊天。
“王妃今兒個是怎麽了？坐那看了兩個時辰的書了。”
“是啊，也不見怎麽動過，王爺回來又該怪我們這些下人了。”
“誒？不對！”守夜人警覺，走進院子敲宋涼的門。
“王妃，夜深了，燭光傷眼，您是不是休息休息？王妃？”守夜人對視一眼，道一聲“失禮”撞開了門，然後他們目瞪口呆了，房間裏哪裏還有他們的王妃宋涼，只有一個衣服和枕頭撐起來的假人“認真的坐在”桌子前看書罷了，窗戶上還搖晃著虛虛實實的影子。
“王妃！王妃去哪兒了？！”守夜人大聲驚呼，宋涼的房裏亂成了一片，桃
夭跑來一看幾乎要昏厥。
忽然桃夭猛然大悟，“快，快，王妃今天去過東邊，東邊的圍墻還在補！”
於是咋咋忽忽的一群人又往東邊跑去，一個跑在最後面的丫鬟慢騰騰的跟了幾步就悄悄隱到了柱子後，完全沒有人留意到這一幕。
往東墻去的人沒有找到宋涼，這會都膽戰心驚的跪在了宋涼的院子裏，房裏尊王看著書桌前的“宋涼”，沈默著。
這廂是氣壓持續低迷，尊王府的廚房裏，卻有一只快樂的小老鼠，唔，說的是宋涼無疑了。
“可餓死我了，俗話說得好，吃飽才有力氣跑。”宋涼自言自語著，一邊翻廚房的蒸籠鍋竈，“真是，怎麽什麽都沒有？”然後宋涼又有些沾沾自喜，“就知道你們會去東墻找，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那的電視劇最喜歡教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突然宋涼被人從背後制住，捂住了嘴，宋涼情急之下就要拿手肘去撞，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似乎早就預知了她的行動。
“宋小妹，這麽大動靜，你想死啊？”
“唔唔唔唔。”
“你說什麽？”
宋涼掰開小怪的手指，又喜又氣，扯著氣音低聲罵，“小怪，你委實沒常識了些，捂著我的嘴叫我說哪門子的鬼話？”
小怪也扯著氣音嗓子，“宋小妹，我還不是怕你一驚一乍的壞了我的計劃！”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被你先嚇死？”
“要這麽容易死就不是你宋小妹了，人家說禍害遺千年委實錯不了的。”
“小怪，你不和我頂嘴就皮癢是不是？又把自己搞得像脆皮，你幾時品味才能穩定點，委實辜負我對你的教導了。”
“宋小妹，你有沒有點自覺，我們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
宋涼噤聲，小怪滿意，“宋小妹，你自個跑出來省了我不少事，我們走吧。”
“等一下，”宋涼拉住小怪的衣袖，“無言還在他們手上。”
小怪沈默，宋涼艱難的笑笑，“小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得不對？算了，你走吧，我要救他。”
“宋小妹，他在哪，我們去救他。”
宋涼微笑，美麗的就像一個精靈，“謝謝你，小怪。”
“好了，廢話少說，玉無言要救，不過得先把你弄出去。”小怪別扭的別過頭，宋涼忍俊不禁，點頭應允，小怪拿出一件黑色的鬥篷包住宋涼，打橫抱起她，避開搜尋的人，出了尊王府，在越過高墻的那一刻，宋涼透過鬥篷的帽子，看到今夜月光黯淡，在她眼裏卻是傾城。
跑了一段路，宋涼覺得不太對勁，“小怪，我怎麽覺得後面有人啊。”
小怪往後看了一眼，騰出一只手一揚，“真是煩人的緊。”然後是一陣磚瓦被砸到的聲音。
宋涼黑線，“小怪，這回又是什麽？”
“不知道，我哪有功夫記那麽多。”
宋涼再一次黑線。
小怪抱著宋涼一路飛奔直接出了城，在一片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小怪放下宋涼，搖頭示意宋涼不要問話。
“宋小妹，我，我和慕言，我們都欠了你太多。”
“小怪？”
“去吧，他在等你了。”
宋涼朝小怪指的方向看去，黯淡的月光下，白衣的人光華如滿月，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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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宋涼撩開車簾，看到了一個躺在路中間的以上襤褸的乞丐，“怎麽就撞到人了？”宋涼心急的走下馬車，侍衛解釋著這個人是突然沖出來的一邊阻攔宋涼。
“讓開！”
“王妃，這個人很蹊蹺。”
“你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一個被你們撞到躺在地上的可憐人嗎？我委實不解了。”
侍衛為難的退開，依舊謹慎的註視著自家王妃的行動。
宋涼手指搭上那個乞丐的手腕，脈細平穩，微微松了一口氣，“小兄弟，醒醒，路上涼，我送你去醫館。”
“唔。”乞丐幽幽醒轉，目光明亮，汙臟的臉上有一種類似於驚喜的表情。
“小兄弟，你怎麽樣了？”不知為什麽，宋涼忍不住想關心這個落魄的乞丐。
“沒事沒事，這位姐姐，你可以扶我起來嗎？”乞丐看起來很有禮貌，侍衛卻不滿了，作勢上前，被宋涼的眼神制止。
“慢點。”宋涼扶起乞丐，那個乞丐感激的一笑，“小兄弟，你真的沒事嗎？我可以送你去醫館的。”
“不用不用，我只是困了走到路中間就忍不住躺下了。這位姐姐，你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乞丐一溜煙跑到巷口的乞丐中躺下，對著宋涼招了招手，宋涼忍俊不禁。
“看來他沒事，我們走吧。”
“王妃，您。。。是不是要凈凈手？那乞丐汙穢的很。”
宋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淡淡道，“不必了，回去吧。”
坐在車上，宋涼展開手心的紙條，看了一眼，就撕了個粉碎，下車時偷偷扔在了身後，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抹微笑持續到她走進房裏，看到了尊王。獨自面對尊王，宋涼很是膽寒。
“王爺。”
“本王的王妃，還真是菩薩心腸，對乞丐也溫言好語。”
宋涼有些生氣，“你監視我。”轉而想起以自己為中心的短距離範圍內，侍衛一層又一層，嘲諷一笑，“是我小題大做了。”
“王妃身份尊貴，本王總得采取些措施以杜絕某些人不軌的企圖。”
“王爺，宋涼委實不喜歡這樣說暗話，不如您爽快些告訴我，怎樣您才肯放我走？”
尊王眼裏聚起寒氣，“放你走？王妃，不如你告訴本王，為什麽我要放你走。”
宋涼平靜的看著他，“因為我不是玉緋月，因為我不是你的王妃，因為我愛的人不是你。王爺認為，這樣的理由可還充分？”
“你說什麽？”尊王眼裏的寒意幾乎可以殺人，宋涼卻還是不覺的模樣。
“王爺是要宋涼重覆嗎？因為我不是玉緋月，因為我。。。”
“夠了！”尊王一拳砸向桌子，蹭破了關節處的皮，宋涼不忍，掏出手絹包住他滴血的手，尊王把宋涼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宋涼乖巧的一動不動。
尊王輕笑，“怎麽不掙紮了？幾時變這麽安分了。”
宋涼老實的回答，“我力氣沒你大。”
尊王忍俊不禁，“你知道就好。”
“可是王爺，我剛才說得依舊是真的。”
尊王猛的收緊懷抱，已是咬牙切齒，“宋涼，你到底想做什麽？！”
“做我四年前做的事，離開你。”
尊王不可置信的扣住宋涼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宋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王爺可還記得邀您同游朱雀大街的邀請，那是我計劃的一部分罷了。。。”
“閉嘴！”
“我不能再騙你更多了，我。。。”
“我說了閉嘴！”
“王爺，告訴我，你看到的是宋涼還是玉緋月！”
“宋涼，你別逼我！”
“告訴我！”
尊王扣住宋涼的下巴，脖子上青筋畢露，一字一句，“好！我、告、訴、你！”說完狠狠的吻住了宋涼的嘴唇，不給她絲毫驚呼的機會，幾近暴力的掠奪她的芬芳，宋涼使勁的捶打尊王，卻無濟於事，輾轉之間尊王已經把宋涼帶到了床榻上，接下來的事幾乎毫無懸念，宋涼幾乎要絕望了。
“王爺！”宋涼抱著一絲希望可以喚回尊王的理智，但這似乎毫無意義，最好的證明就是宋涼已經半裸的肩膀和滿眼意亂情迷在親吻她耳垂的尊王。
“王爺。。。”宋涼低低喚了一聲，心口一滯，眼睛圓睜，胸口沒有了起伏。尊王很快發現了宋涼的異樣，眼裏的冷靜回籠，看著自己懷裏毫無生氣的人，眼波破碎。
“宋涼，宋涼。”尊王輕輕搖晃宋涼，手指小心翼翼的探上宋涼的鼻子底下，沒有鼻息，尊王幾乎心碎，仍然不敢相信，但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宋涼的胸口又有了起伏，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宋涼，宋涼？”尊王小心翼翼的把宋涼抱在懷裏，不敢大聲，就像是怕驚到枝頭棲息的蝴蝶。
“我不想見你。”宋涼別開了頭，光裸的肩膀讓她覺得屈辱。
尊王愧疚的替宋涼蓋好被子，輕輕說了聲“好好休息”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宋涼抱著肩膀，喃喃著玉無言的名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勇氣。
門外的尊王雙拳握緊，拂袖而去。
一輛黑色的馬車從尊王府的後門離開，馬蹄聲清晰的扣在青石路上，繞了一圈，停在了曾經的慕府的後門。一個面目不分明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擡手叩門，然後無聲無息的走了進去。與此同時，慕府後門斜對著的巷口一個人影悄然離去。
“王爺，若你不打算說些什麽，我想休息了。”
尊王目光冷厲，冷眼看著被吊在眼前的玉無言，他的身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痕，單薄的單衣已經破爛不堪，血汙淋淋，可是就算這樣，他依舊從容，毋寧說是淡漠，什麽都不在眼中的淡漠。
“四年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不和你離開。”
“王爺應該知道，她。。。死了。”
“她沒死，她被紅苕和鬼谷帶走，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王爺，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問。”
“玉無言，你們把本王當傻子嗎？”尊王抱著胳膊，“四年前，你們有機會銷聲匿跡，她卻派人邀請本王同游朱雀大街，這應該破壞了你當時的計劃，然後，她就死在了摘星臺上。”
“是她的主意？同游朱雀大街？”玉無言似乎被觸動，眼裏盛滿了深深的哀傷，然後他笑了，無奈的笑，“王爺，若你對宋涼有一分的憐惜，就不要勉強她。四年前她會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會死。”
“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猜測，在問過鬼谷後，我更加確定，她有那樣的能力知道自己的大限。”
尊王沈默。
“王爺既然見證了宋涼重生，有些事就好解釋多了。七年前，真正的玉緋月死於碳氣窒息，宋涼附身在她的身上，但已經死了一段時間的玉緋月的身體，身體多數器官比如心臟的機能都變得很差，死去的玉緋月靈魂留在這具身體裏，在宋涼離開涼州後漸漸覺醒，加重了這具身體的負擔，她可以察覺，自己的日子不久，所以放棄了和我一起離開。王爺，永遠不要勉強她，她是這世界上最自由的靈魂，加在她身上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束縛，除非她願意，否則都會成為毀了她的利器。”
尊王目光明滅，想起了不久前失去呼吸、失去溫度的人，轉過身背對玉無言，閉上了眼睛。“本王會留住她，如果她沒有心，本王就留住她的人，如果連人都留不住，本王就毀了她，愛她的人，可以一輩子懷念她，卻必定是在痛苦裏。”
尊王沒有聽玉無言的回答就離開了，玉無言抿著嘴唇，臉色蒼白，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目光柔和了起來。
宋涼的房門口。
尊王壓低了聲音，“王妃怎麽樣了？”
“回王爺，”桃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王妃。。。受了驚嚇，不願意說話，奴婢方才服侍王妃睡下了，王妃她。。。似乎難以入眠。”
尊王皺眉，輕手輕腳的走到房裏，撩開層層疊疊的帷帳，終於知道了桃夭說的“難以入眠”是什麽，宋涼呆滯的睜著眼睛，目光毫無焦點，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漂亮瓷娃娃。
尊王走到她床邊，俯□看著宋涼，眼裏是寒霜，嘴角凝著一絲殘忍的微笑，他像和情人在一起那樣喃喃低語，“宋涼，你最好好起來，不然本王會毀了你，毀了玉無言，毀了玉家，或許，還有你的朋友。宋涼你還不願意好起來嗎？我會把他們關起來，天下間最殘酷的刑罰，他們最關心的人，我會一一在他們面前摧殘。宋涼，這樣，你願意醒來了嗎？”
宋涼眉頭一跳，繼而微微蹙起，嘴唇翕動著，好像要說什麽。“你說什麽，本王聽不清楚。”尊王的聲音就像蠱惑一般，宋涼的眼角溢出了淚水。
“我。。。說。。。”宋涼聲沙啞，卻努力的想說清楚，“我說。。。不要。。。傷害。。。他們。”
“那麽，本王想讓王妃光彩照人的出現在天下人面前，王妃覺得可好？”
“好。。。好。。。”
尊王滿意的站直，“那麽王妃好生休息，本王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尊王走了，宋涼掙紮著坐起來，緊緊的用被子包住自己，冷，好冷，明明是盛夏，怎麽還會有這樣冷的夜？
“王妃，您聽，外面可熱鬧了，大家都說您和王爺是天作之合呢。”桃夭滿臉喜色，反而比宋涼更像是要嫁人的人，但她的馬屁顯然拍到馬腿上了。
宋涼微笑，擡頭看了一眼院子裏掛著青色梨子的枝頭，“是啊，大家就是這麽喜歡人雲亦雲。”
桃夭訕訕，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把跪到了地上，“王妃，奴婢，奴婢冒昧，請王妃聽我一言。”
宋涼依舊微笑，“地上涼，臟了衣服還得洗，委實劃不來，起來說話吧。”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請王妃看在王爺一心待您的份上，不要和王爺置氣了。不管王妃要怎麽懲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奴婢可以看得出來，王爺待您真的是極好的。府中至今沒有一位夫人或者側妃，王妃，王爺對您是一心一意的。”桃夭竹筒倒豆子的說完這段話就大氣也不敢出的伏在了地上，王妃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心裏正忐忑著，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眼前，桃夭戰栗，那只手依舊友好的伸著，桃夭不敢置信的擡頭，宋涼眼裏一片清澈，這才惴惴的搭上宋涼的手，宋涼牽著她坐到涼亭裏，自己也坐下，桃夭依舊不安。
“桃夭，你想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桃夭猶疑，宋涼鼓勵的看著她。
“奴婢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那你為什麽要幫著。。。我，幫著我做那些事呢？”
“奴婢，奴婢不敢不從。”
“桃夭，告訴我，幫你取名字的人是誰？”
“是奴婢的爹。”
“想來他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吧？”
“爹他是鄉裏的秀才，前年害病去了。”
“他一定是希望你可以很好，很優秀，至少，很快樂，桃夭，昨日種種就忘了吧，如果可以，撿回你的心願，做一個普通的人，最難，也最幸福。”宋涼有些意味深長，桃夭不知所措的低頭。
“王妃，您。。。”
“沒什麽，就是和你拉拉家常罷了。桃夭，照顧好王爺。”
桃夭跪到了地上，“這是奴婢的職責，奴婢會對王爺和王妃盡心盡力，絕無怨言。”
宋涼搖頭，“隨你吧，陪我在王府裏走走。”
“是。”
宋涼在尊王府裏轉悠著，來來往往都是張羅婚禮的人。
“桃夭，你覺得王爺是什麽樣的人？”
桃夭一臉崇拜，“王爺雄才偉略，尊貴非凡，和王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問你一件事，你可以說兩件，桃夭，買一贈一也委實大方了些。”宋涼眼波流轉，東邊一截圍起來正在休整的圍墻進入視野，一邊還不忘調侃桃夭，桃夭臉紅，宋涼又道，“走，去前邊瞧瞧吧。”
入夜了，宋涼把所有人都趕走了，只叫人送了粗蠟燭進來，說要看書，守在院子外的人見窗戶紙上有宋涼看書的影子就放下了心，留了幾個人守夜。
過了很久，守夜的人無聊開始聊天。
“王妃今兒個是怎麽了？坐那看了兩個時辰的書了。”
“是啊，也不見怎麽動過，王爺回來又該怪我們這些下人了。”
“誒？不對！”守夜人警覺，走進院子敲宋涼的門。
“王妃，夜深了，燭光傷眼，您是不是休息休息？王妃？”守夜人對視一眼，道一聲“失禮”撞開了門，然後他們目瞪口呆了，房間裏哪裏還有他們的王妃宋涼，只有一個衣服和枕頭撐起來的假人“認真的坐在”桌子前看書罷了，窗戶上還搖晃著虛虛實實的影子。
“王妃！王妃去哪兒了？！”守夜人大聲驚呼，宋涼的房裏亂成了一片，桃
夭跑來一看幾乎要昏厥。
忽然桃夭猛然大悟，“快，快，王妃今天去過東邊，東邊的圍墻還在補！”
於是咋咋忽忽的一群人又往東邊跑去，一個跑在最後面的丫鬟慢騰騰的跟了幾步就悄悄隱到了柱子後，完全沒有人留意到這一幕。
往東墻去的人沒有找到宋涼，這會都膽戰心驚的跪在了宋涼的院子裏，房裏尊王看著書桌前的“宋涼”，沈默著。
這廂是氣壓持續低迷，尊王府的廚房裏，卻有一只快樂的小老鼠，唔，說的是宋涼無疑了。
“可餓死我了，俗話說得好，吃飽才有力氣跑。”宋涼自言自語著，一邊翻廚房的蒸籠鍋竈，“真是，怎麽什麽都沒有？”然後宋涼又有些沾沾自喜，“就知道你們會去東墻找，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那的電視劇最喜歡教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突然宋涼被人從背後制住，捂住了嘴，宋涼情急之下就要拿手肘去撞，卻被那人一把抓住，似乎早就預知了她的行動。
“宋小妹，這麽大動靜，你想死啊？”
“唔唔唔唔。”
“你說什麽？”
宋涼掰開小怪的手指，又喜又氣，扯著氣音低聲罵，“小怪，你委實沒常識了些，捂著我的嘴叫我說哪門子的鬼話？”
小怪也扯著氣音嗓子，“宋小妹，我還不是怕你一驚一乍的壞了我的計劃！”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被你先嚇死？”
“要這麽容易死就不是你宋小妹了，人家說禍害遺千年委實錯不了的。”
“小怪，你不和我頂嘴就皮癢是不是？又把自己搞得像脆皮，你幾時品味才能穩定點，委實辜負我對你的教導了。”
“宋小妹，你有沒有點自覺，我們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
宋涼噤聲，小怪滿意，“宋小妹，你自個跑出來省了我不少事，我們走吧。”
“等一下，”宋涼拉住小怪的衣袖，“無言還在他們手上。”
小怪沈默，宋涼艱難的笑笑，“小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得不對？算了，你走吧，我要救他。”
“宋小妹，他在哪，我們去救他。”
宋涼微笑，美麗的就像一個精靈，“謝謝你，小怪。”
“好了，廢話少說，玉無言要救，不過得先把你弄出去。”小怪別扭的別過頭，宋涼忍俊不禁，點頭應允，小怪拿出一件黑色的鬥篷包住宋涼，打橫抱起她，避開搜尋的人，出了尊王府，在越過高墻的那一刻，宋涼透過鬥篷的帽子，看到今夜月光黯淡，在她眼裏卻是傾城。
跑了一段路，宋涼覺得不太對勁，“小怪，我怎麽覺得後面有人啊。”
小怪往後看了一眼，騰出一只手一揚，“真是煩人的緊。”然後是一陣磚瓦被砸到的聲音。
宋涼黑線，“小怪，這回又是什麽？”
“不知道，我哪有功夫記那麽多。”
宋涼再一次黑線。
小怪抱著宋涼一路飛奔直接出了城，在一片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小怪放下宋涼，搖頭示意宋涼不要問話。
“宋小妹，我，我和慕言，我們都欠了你太多。”
“小怪？”
“去吧，他在等你了。”
宋涼朝小怪指的方向看去，黯淡的月光下，白衣的人光華如滿月，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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